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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穿越第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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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穿越第十六天

得到孔時雨肯定的回答後,戶川徹斂下雙眸,一口喝幹了桌上的酒。

他在腦海中聯系了被留在旅館的小四。

“小四,你幫我做的那個身份上能不能再添加一些細節?”

小四:“可以是可以,但是時間要再多花兩天。”

“沒關系。”戶川徹回答,一個計劃在他腦海中漸漸成形。

“你打算走了?”看著戶川徹喝空的酒杯,孔時雨挑眉問道。

他看了眼時間,現在才晚上九點半,對於某些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起碼在這間酒吧裏,目前還只有往裏進的,很少有往外走的。

戶川徹點了點頭,神情有些無奈,“家裏有個小孩子,如果我不催他的話他就不肯乖乖睡覺,所以我不能回去的太晚。”

孔時雨喝酒的動作一頓,忽然想起了某個日常被自己那不負責任的老爹一個人拋在家裏的小孩。

腦海中不由的浮現了如下場景——左側禪院惠一個人拍皮球,淒淒慘慘戚戚,禪院甚爾在酒吧搭訕,右側戶川徹正耐心的哄一個看不清臉的孩子睡覺,燈火昏黃,連濾鏡都是暖色調的。

兩個場景仿佛黑//童話與童話的區別。

兩相對比忽然顯得禪院惠更加可憐了。

孔時雨嘴角扯了扯,神情突然變得很覆雜,他看向戶川徹,輕咳一聲,“你也有孩子?”

“路上撿到的,過幾天打算送到警局去,”戶川徹觀察著孔時雨的神色,“怎麽了?”

“不,沒什麽。”

那孩子還是撿的,親生的禪院惠心酸程度忽然又上了一個臺階,隱隱約約竟有了些淒風苦雨的樣子。

孔時雨喝了口酒,打散了腦海中過於誇張的場景。

他打算在酒吧中再待一會,就沒有動,只是在戶川徹離去時出聲叮囑:“雖然這個任務雇主對時間不做要求,但是……”

“我知道的,”戶川徹輕輕笑了笑,眼中帶著淡然的篤定,“我向來不喜歡拖拉。”

他站起身向門口走去,酒吧變換的光影將他的輪廓勾勒的挺拔修長。

側臉籠在黯淡的光線下,明明穿著打扮與酒吧的其他人相比樸素至極,甚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但是在某個時刻卻如同一把入鞘的刀劍,平和內斂的神情下,帶著一種近乎渾然天成的銳利。

孔時雨忽然想起了戶川徹的代號。

“紳士”這個詞,在提起的瞬間就能令人想起雪茄、西裝還有在酒杯中搖晃的澄澈酒液。

但是說實話與戶川徹身上朦朧的煙火氣並不相稱。

在最開始聽到這個代號的時候,孔時雨很難將其與面前衛衣卷發、神情溫和的青年聯系起來。

但是就在剛剛,他忽然覺得這個代號確實很合適。

對戶川徹來說,“紳士”這個詞並非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而是槍口的硝煙、刀上的血痕,是一種在危機與死亡中孕育而出的沈穩凝練的優雅。

“等等,”孔時雨叫住戶川徹,眼中帶著一絲隱晦的好奇,“方便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將‘紳士’作為代號嗎?”

戶川徹神情微動,一時間沒有說話。

孔時雨立刻補充:“如果不方便的話……”

“沒關系,”戶川徹搖頭,“我只是想起取代號時的場景了。”

“其實主要有兩個原因。”戶川徹重新坐在孔時雨身旁。

“首先,代號作為一個稱呼,是可以在未見到本人的情況下幫助構建初步印象的,就像我們一提到大和撫子,腦海中就自動浮現一個溫柔的女性形象。”

“‘紳士’這個詞和我本人南轅北轍,如果有人刻意尋找我的話,即便知道代號不能和人劃等號,也會下意識的將視線更多的放在那些西裝革履、舉止文雅的人身上,從而把我忽視掉。”

孔時雨恍然,“確實。”

但隨後戶川徹話鋒一轉,“不過那只是我後來發現的好處。”

“把‘紳士’當代號,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取代號的時候在酒館喝酒,一轉頭剛好看到了一張電影海報,那張海報上映著一男一女,男的西裝革履,我聯想到‘紳士’這個詞,就隨口說了出來。”

孔時雨頓時有種挖掘寶箱結果只挖到了一張紙的感覺,“就這樣?”

戶川徹頷首:“就這樣。姓名也好,代號也好,都只是用於區分的一個稱呼,其本質上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單純追求溝通效率的話,反倒是包含了性別、地區、出生年月的身份代碼能傳達更多的信息。”

“所以代號於我沒有區別,只是湊巧,如果當時我看到的是吊燈,我會將代號定為‘吊燈’也說不定。”

戶川徹笑了笑。

但是實際上他取代號的那個酒館因為太過破舊,天花板上的燈修修補補,像是由多種燈具拼接而成的抽樣藝術品,很難用“吊燈”來形容,扭曲到戶川徹輕輕瞥一眼就掠過了。

裏世界的人大多有一個覆雜的過去,但是與其他人五花八門的規矩不同,戶川徹的性格好的出奇。

孔時雨知道控制好奇心的重要性,但是他想起自己之前調查的戶川徹那空白一片的背景,此刻有了填充的可能,就免不了試探的邁出一步。

“看來那個酒館不一般。”孔時雨喝了口酒,笑著說道。

“確實不一般,”戶川徹的神情有些無奈,“破的像是上世紀的古董,下雨天的時候還漏水,客人說了幾次老板也不修。”

“但是除此之外,那家酒館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信息交換的樞紐罷了,老板兼顧匯總和收發任務的工作,”戶川徹勾起一個溫吞的笑,“其實我的過往並不出彩,只是當了一段時間的殺手,後來又進了mafia工作,之後就金盆洗手了。”

“類似的經歷應該很多人都有。”戶川徹攤手。

“那為什麽現在又覆出了?”孔時雨感興趣的問。

“這個啊……”戶川徹細思片刻,擡頭認真道:“因為接了個任務,可能需要我毀滅世界。”

孔時雨:“……”

他用一種“你在逗我的表情”看了戶川徹半晌,最後朝他舉了舉酒杯,“那我助你成功?”

戶川徹笑著頷首,“承你吉言。”

回去的時候,戶川徹走在一條沒什麽人的小道上。

一墻之隔就是喧囂的車水馬龍,再往裏走一點,就可以看見一些招牌上的燈管散發著斑斕的光。

明明不是同一個地點,不是同一個國家,甚至不是同一個世界,但是一些過於久遠的記憶就這麽在某個相似的場景,突兀的浮現在腦海。

戶川徹看著眼前稍顯陳舊的小路,某一時刻忽然覺得道路盡頭不是他和五條悟暫時落腳的旅館,而是很多年之前那家破舊的小酒館。

落了漆的門扉在夜色下搖搖欲墜,一開門就是撲面而來的酒氣。

你不知道鄰座的人是雇傭兵還是哪個鼎鼎有名的殺手,更不知道他們是能順利活到白天,還是在出了酒館的下一刻就被不知道哪來的子彈射中眉心——因此整個酒館充斥著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癲狂氣質,各色/欲/望在生死面前被放到無限大。

戶川徹大概是當時最冷靜的人。

他沒有目標,也沒有欲望。

在醫院醒來後就直接離去,甚至沒有和救了他的影山茂夫打個招呼。

之後整個人就猶如幽魂一般在世界各處漫無目的游蕩。

偶爾在黑市接點散活,舉槍、拉保險栓、射擊,然後看著子彈穿破皮肉,在某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取走目標的性命。

戶川徹據此獲得了不少的酬勞。

但是與其他一有錢就拿去揮霍的亡命徒不同,他明明做了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危險工作,卻從來沒有大宗的消費,除了保養槍械的日常花銷之外,其他消費僅是維持最低限度的生存。

小四將那個時候的戶川徹形容為一片已經焚燒殆盡的灰燼,輕飄飄的,風一吹就可以消散的了無蹤跡,但偏偏有什麽硬生生的墜著,強硬的逼迫著他留在這世間。

取代號的事情也是個意外。

戶川徹在穿越後的最初幾年活的始終像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他不欲在這個世界留下太多的痕跡,和雇主交接時甚至不留下姓名,只是提供聯系方式,於是其他人對他的稱呼多半就是那串電話號碼。

只是或許是因為開在意大利的關系,那個酒館的老板格外的老派,總是執著於一些無用的儀式感,在得知戶川徹只提供聯系方式的時候,他盯著戶川徹看了半晌,搖了搖手中用以記錄的紙張。

“只提供聯系方式的話,我不好記錄,雇主那邊也不好稱呼你。”

戶川徹面無表情,“你們交接任務的話一定需要一個稱呼嗎?”

老板吐了口煙,“當然,三歲小孩子都知道要稱呼名字,這是基本的禮貌。”

“而且一串電話號碼,”老板點了點紙上記錄的那串數字,“需要我告訴你用意大利語把這串數字念下來有多麽拗口嗎?”

戶川徹打算直接離去,老板叫住了他。

“沒讓你說名字,不想暴露真名的話就取個代號,”他看了眼頭上的吊燈,“叫‘吊燈’怎麽樣。”

戶川徹的視線越過老板落到了墻上,那兒貼著一張老舊的電影海報,海報上西裝革履的男人親密的擁著一位女士,男人的西裝褪了色,斑駁的像是落了漆的墻面。

於是戶川徹隨口說道:“紳士。”

老板一楞,順著戶川徹的視線看去,笑了笑:“紳士?我還以為你會說白瑞德。”

後來戶川徹才知道那是《亂世佳人》的海報,海報上的男主白瑞德並非紳士,而是個精明的商人。

不過這個代號當初本來就是戶川徹隨便取的,他也無所謂那個男人是誰。

而金盆洗手之後,戶川徹有一天心血來潮,將《亂世佳人》看了一遍,對結尾滿是希望的血色朝陽印象深刻。

劈啪。

路邊的燈泡爆裂,周遭頓時變得更加昏暗。

黑暗如同湧動的濃霧擠壓過來,現實似乎與記憶重疊。

戶川徹走過很多次夜路,叢林裏,樓宇間,狹窄的,寬闊的。

無一例外都是去取走目標的性命,黑暗之後跟著的往往是血色。

戶川徹有些不適的扯了扯領子,加快了腳步。

他筆直的走了一段路,又拐了個彎,道路的盡頭忽然出現一棟散發著昏黃光亮的旅館。

五條悟百無聊賴的站在旅館前,橙黃的燈光將他的發梢鍍上一層淺淡金芒。

那雙青空一般的眼眸轉過來。

五條悟看著從黑暗中闖出的戶川徹,小聲抱怨道:“你今天回來的好晚。”

燈光灑在五條悟眼底,像是朝陽升起時波光粼粼的湖面。

戶川徹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從回憶中走到了現實。

他上前拉住了五條悟的手,神情在燈光下顯得柔和。

“抱歉,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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